万里晚年奉行“不参加剪彩、奠基等公务活动,不再担任名誉职务,不写序言不题词”的“三不主义”。但在2005年,却“破例”为这所小学题写校名。“舅舅之所以‘破例’,一是因为通江县是革命老区,他有感情;二是他重视教育,心系山区的孩子们。”在外甥何凡的眼里,舅舅万里是一个和蔼、平易近人的人。
生前惜字如金,曾破例为四川通江正文小学题写校名
家人忆万里
父亲常和舅舅万里打网球,父亲曾悄悄告诉何凡说:“其实我能赢他,但老爷子脾气大,怕他赌气不吃饭,就让他赢。”
外甥何平安在大连读书时,中途路过北京,去舅舅万里家里寄宿过几次,“印象中,舅舅特别和蔼、平易近人。”
7月16日下午3时,万里同志的吊唁仪式在北京举行。吊唁厅里数不清的挽联和花圈中,有这样一副挽联很特别,它来自四川通江正文小学的全体师生。
万里晚年奉行“不参加剪彩、奠基等公务活动,不再担任名誉职务,不写序言不题词”的“三不主义”。但在2005年,却“破例”为这所小学题写校名。“舅舅之所以‘破例’,一是因为通江县是革命老区,他有感情;二是他重视教育,心系山区的孩子们。”在外甥何凡的眼里,舅舅万里是一个和蔼、平易近人的人。
7月16日下午,在成都青羊区八宝街一户民宅里,何凡向华西都市报记者讲述了舅舅万里的点点滴滴。
和蔼的舅舅
舅舅喜欢打网球 父亲悄悄让他
到何凡的家中时,恰好何凡的二哥何平安也在。客厅里挂着一幅巨大的照片,那是2003年1月18日拍摄的,照片中,何凡夫妇站在万里身后,此时万里已是满头白发。
“那会儿舅舅精神还很好,喜欢打桥牌,也还挥得动网球拍。”回忆起舅舅的音容相貌,何凡感慨良多。
“舅舅喜欢打网球,家里人也都跟着打球。”何凡翻着家庭的老照片,指着父亲何正文与舅舅一起打网球的合影照,“那之前,两个老人都爱打网球,也会比赛切磋。常常是舅舅第一,父亲第二。父亲曾悄悄跟我说:‘其实我能赢他(万里),但是老爷子脾气大,怕他赌气不吃饭,就让他赢。’”
何凡说,舅舅去世前一个小时,母亲万玲、大哥何协定、妹妹何妮妮还进行过探视,“我们都以为他能够活过100岁,哪知道……”沉默了一会儿,何凡回忆起了关于万里的往事。
何凡与何平安,是何正文将军之子。何正文将军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原副总参谋长,夫人是万里的胞妹万玲。
何凡与何平安都在成都长大,与远在北京的万里见面次数并不多,但是每一次见面,都让他们记忆犹新。
何凡还记得初见舅舅时的场景。1966年末,17岁的他从成都来到北京,几经周折找到了位于东单船板胡同的舅舅新家,并寄宿下来。
“那是一个阴冷的冬日,当我穿着绿军装,叩开一扇油漆斑驳脱落的木门,一位中年人开了门。”何凡说,尽管是第一次见面,但他仍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舅舅。“我喊了他一声,并且作了自我介绍。他露出了轻松的笑容,热情招呼我快进屋。”
何平安曾在大连工学院(现大连理工大学)读书,中途路过北京,去万里家里寄宿过几次,“印象中,舅舅特别和蔼、平易近人。”
严格的部长
自责工作没做好 紧急调动车皮
“对于舅舅来说,只要是对国家、人民有利的事情,他都会不遗余力去做。”何凡还回忆起了当年自己作为铁道兵,向时任铁道部长的万里申请调配车皮的往事。
1971年,何凡从插队的四川农村入伍来到铁道兵十师,进驻陕南山区修建襄渝铁路。1974年转战青海乌兰县,修建青藏铁路。1975年,当时何凡是师后勤部修理一连副指导员。一天,他接到了来自姜副师长安排的紧急任务。
原来,当时正是高原施工的黄金季节,可是全师官兵却已经停工待料10天了。缺什么呢?水泥。铁道兵在四川江油有一个大水泥厂,专门供应铁道兵十师。库房的水泥已经装不下了,却没有车皮运输。唯一的办法只能请铁道部批专列运输,万里当时正是铁道部部长。
“全师官兵就盼着你把车皮给我们申请下来!”接到姜副师长交代的任务,何凡与物资科金科长一路从乌兰到西宁,后来又到兰州,乘飞机来到北京。
到达北京第二天,何凡与金科长来到交道口南大街旁边的小院,见到了万里。金科长将二人此行的目的作了汇报。
“当他看完申请车皮的报告后,说了一席话让我很感动:‘怪我们工作没有做好。你们铁道兵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修路架桥,说近是为我们铁道部修的,说远是为人民造福,不能让为人民造福的人为难啊!’”何凡说,当时舅舅万里便在报告上做了批示,“请运输局克服一切困难,用最快的速度调专列送铁十师所需的水泥。万里。”
何凡回忆,当他俩告辞并向万里表示感谢时,万里说:“应该谢谢铁道兵同志。我这个铁道部长是为你们服务的。”后来,那次调拨车皮运来的水泥,都用在了青藏线哈尔盖至乌兰站一线。
固执的老人
自定“三不主义”破例为山区小学挥毫
惜墨如金
晚年恪守“三不主义”
在何凡印象中,万里是个“惜墨如金”的人,从来不爱题字。
据人民日报报道,万里唯一的女儿曾说:“我们刚到美国的时候生活艰苦,生活压力相当大,就在这种困难的时候,美国的一所大学找到我,他们提出,想请万里为学校题个词,他们愿意出4万美元酬金。但我知道爸爸不会题字,所以我就当面拒绝了。4万美元呀,多大的数啊!当时正是我们最穷的时候,但我不后悔,万里不允许这样做。”
何凡看了报道,颇有感触。他说,由于舅舅万里的特殊身份,不少人和机构都曾想尽办法找他题词,但是都吃了闭门羹。
“有一次,我母亲(万玲)去深圳,有一个山东老板建了一个‘万家庄’。想让我母亲请求万里题词,结果母亲把这事一说,立即遭到了万里的拒绝,‘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不做。他们这么有钱了,不需要我再为他们题词。’”何凡说,万里晚年给自己“出台”了三条具体规定:不参加剪彩、奠基等公务活动;不再担任名誉职务;不写序言不题词。离休以后,他严格遵守着自己规定的“三不主义”。
破例题词
心系贫困山区小学
2005年,为了四川贫困县的一所小学,万里唯一一次破例了。
通江县正文小学的前身是板桥口乡中心小学,1951年创办。2005年,命名为正文小学。
何凡的父亲何正文将军是四川通江县板桥口乡人,曾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。2000年9月29日,何正文将军在北京逝世,享年83岁。
“在他弥留之际,仍念念不忘家乡的父老乡亲们。”何凡说,自从父亲走了以后,家人就想为家乡做一件事,帮助家乡人民,也表达对父亲的纪念。考虑到通江县是有名的国家级贫困县,2004年何正文的亲属来到通江县板桥口乡小学考察,看到小学没有宿舍,孩子们每天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,才能来到学校上学,教学设施也十分破旧。
2004年6月1日,何正文将军的家人向学校捐资45万,加上多方筹集的50万元,历时1年,新修了1200平方米的学生宿舍楼,拆除了旧房,扩建、硬化运动场……使学校成为现有的规模和布局。2005年,为了怀念将军,答谢其家人,县乡政府决定将板桥口乡中心小学更名为“正文小学”。
“当时就想找一位领导为学校题词,于是母亲万玲找到了舅舅。”何凡说,在听说老区的贫困、学校的艰苦后,舅舅即刻挥笔为小学题写校名。
时隔10年,当日的情景已经日渐模糊。由于万里的去世,何凡的母亲万玲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,无法对题词的细节一一回溯。何凡说:“一向‘惜墨如金’的舅舅之所以这么爽快地挥笔,是因为通江县是革命老区,他有着情感在里面。而且他出身师范重视教育,关心山区里的孩子。这层层因素的综合作用,才让他破例。”
从2010年起,何正文的家人每年都会拿出部分资金,奖励学校的优秀学生和教师。如今,学校分为小学和幼儿园两部分,共计1000多位学生,60名老师。“这个办学规模,现在在全县来说,可以跻身前20。”17日,通江县正文小学校长曾庆超告诉华西都市报记者。
缅怀老人
惊闻万里去世
全校师生致哀
“听闻万里去世,全校师生十分悲痛。”通江县正文小学校长曾庆超说,他曾给何协定(何正文大儿子)发短信,“请转达我们对万里爷爷逝世的深切哀思,请万玲奶奶保重寿体!请万里爷爷的家属节哀……”曾庆超说,他希望以全校师生的名义为万里敬献一个花圈,为此,万玲的亲属做了不少努力。
7月17日,在万里同志的吊唁厅,这个花圈终于被摆放上去。
曾庆超说,万里的题词对于这所学校有着深远的影响。“这份题词特别珍贵,在四川乃至全国的小学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。他代表了万里同志对于贫困山区孩子的关切,对革命老区的深厚感情。”曾庆超说,学校常常以万里的题词来激励学生和老师,大家都很受振奋,也增强了凝聚力。“现在他逝世了,谨以这个花圈,表达我们全体师生对他的敬意和缅怀。”(张元玲)